穿越時空的煉金術士
蔡國強說:「我的宇宙裡，除了現代宇宙物理學對外太空的探索，地球、自然、生命，還包括中國傳統的風水、中醫、 氣功、神鬼，這些都是宇宙的一部分。」，而火藥是死亡的使者，但被發明是為了尋求永生，故此擁有一種神奇感，它帶來了對空間和時間變化的更深層次的理解，一瞬間卻又以某種方式與永恆相連。看著蔡國強創作，不禁令人將其畫法與傑克森·波拉克（Jackson Pollock）在地舞動畫筆的手法相比。波拉克曾言「我是自然」，與蔡國強的哲學理念，宇宙合一體的概念十分接近。這些宛如傳統山水畫作，承接了其父親的文人手繪之藝，再經由拋撒火藥、爆破中的不可預期、情緒意識的流動，即聯想到紐約後極簡主義的過程藝術及其前身，即行動繪畫。爆裂的火藥包覆著油彩向外噴射，被震波推出的火藥碎屑堆疊在油彩上，挑選不同效果的火藥種類，用量的控制，產生線條的方式，刻紙出形，壓石磚輕重和受力點的鋪陳，瞬間形成圍繞在太陽四周的旋轉星雲與星際塵埃，透過形而上與形而下的實踐，創造出經歷宇宙大爆炸般的巨大能量衝擊，構建出新的物質秩序，他享受每次爆炸釋放的快感，也焦慮於自我探索和火藥的情結，在藝術的本質上，與我們眼前所見充滿戲劇張力、攝人心魄的畫境，獨樹一格地置身在體制外狂瀾。
Cai Guo-Qiang, Ascending Dragon: Project for Extraterre-strials No.2, 1989, gunpowder and ink on paper, 240x300 cm. Private collection, Photo courtes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Self-Portrait: A subjugated Soul, 1985-89, gunpowder and oil on canvas, 167 x 118 cm. Collection of Leo Shih, Photo courtes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Heaven Complex No.3, 2017, gunpowder on canvas, 300 x 750 cm. Photo by Yvonne Zhao, courtes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Salon de Renios…, 2017, gunpowder on canvas, 360 x 600 cm. Photo by Yvonne Zhao, courtes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Flower Soul No.2, 2018, gunpowder on canvas, 300 x 400 cm. Photo by Yvonne Zhao, courtesy of Cai Studio 藝術是我去宇宙的時空隧道近年展開「一個人的西方藝術史之旅」的項目是蔡國強的時空將膠囊，而《在火山裡：蔡國強與龐貝》為系列中極其重要的一站。從龐貝遺跡和考古發現，含有氣體、灰燼和泥漿的浮石地幔，對古代的認知自然不同，不可抗的一場自然災害、引發的同時也保存了另一個時空。1989年他對史蒂芬．霍金的《時間簡史》深感興趣，於是構思一個名為《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的系列，試圖為想像中的外星人觀眾創作藝術。他希望這系列作品能夠「向廣大宇宙發出訊息，證明火藥不光只能製造破壞，並呈現人類沒有戰火或殺戮的另一面目。」火藥在我眼裡包含著宇宙的力量，我們從何而來，宇宙從何而來，關於混沌的思考皆源自爆炸。以火藥做為繪畫媒介，且充分運用火藥的偶然性和破壞性，其創作傳達了一種從東方哲學和現代宇宙論所引伸的形而上思索，經常展現生命的奧祕和不可知的事物。
Illusion II: Explosion Project, 2006, realized at Möckernstraße/ Stresemannstraße, Berlin, July 11, 9:30 p.m., 18 minutes, 2000 assorted firework shells, plaster, wood, and cardboard. Commissioned by the Deutsche Guggenheim [Ephemeral] Photo by Hiro Ihara, courtes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during the creation of color gunpowder drawing for City of Flowers in the Sky: Daytime Explosion Event for Florence 2018, Photo by Sang Luo, courtesy of Cai Studio Ignition of gunpowder drawing, 2018, Photo by Kazuo Ono, courtesy of Cai Studio 那不勒斯的神秘面紗那不勒斯另一個比較熟悉的名字是「拿坡里」，為義大利南部第一大城，歷經一代又一代的殖民、佔領，從羅馬人、諾曼人和西班牙人，到之後由波旁王朝統治。造就了它文化多元薈萃的特色，卻也成為戰後義大利黑手黨猖獗的治安問題城市，於此的黑手黨甚至有那不勒斯地下的岩漿之稱。在這次《在火山裡》展覽中，蔡國強不僅與羅馬帝國對話，更與古希臘文明正面交鋒，從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精彩的典藏品，古希臘人締造了人類歷史上浪漫的巔峰，留下了一種歷經永恆的美，正如希臘神話故事的歷久彌新。他勇敢地開啟一段冒險，嘗試運用新的媒材創作，從那不勒斯到坎帕尼亞地區的文化和藝術史中尋找創作的連結，玻璃、鏡子、大理石、陶瓷、絲綢、石膏，成功而巧妙地演變成火藥畫的新背景。
Bacchus and Mount Vesuvius, Pompeii, House of the Centenary IX 8, 6 peristyle. Mann, inv. 112286 © Ministero per i Beni e le Attività Culturali – Museo Archeologico Nazionale di Napoli Cai Guo-Qiang at the foot of Mount Versuvius making gunpowder tests with the Naples-based firework company, Pompeii, 2018 自19 世紀，煙火不斷演變讓火藥學得以擴展，經由添加不同的金屬粉末獲得新的色彩效果，從灰黑色粉末演進至今。今天照亮夜空的煙火表演不僅是世界各地的新年慶典，還有慶祝意味的體育賽事和流行活動，在以前的義大利，放煙花的主要目的不是娛樂，相反地是跟宗教儀式有關，作為宣傳教義的神聖象徵。而蔡國強絢麗的煙火、激情地燃燒，深感敬意卻又滿懷感傷的對應著這繁華如夢的城市，在一次次的爆破中，揭開了那不勒斯背負千年的情欲享樂與人性暗黑的面紗，這複雜的情緒魅力，更加突顯其中的對比與張力。蔡國強公開執行的火藥畫創作，並不是一場表演，是嚴謹期望著“將觀眾和藝術家聯繫在一起，讓他們體驗點燃保險絲/火藥引線後，引發的不確定和焦慮，以及不可預期的意外結果。這次在龐貝遺址的鬥獸場進行作品爆破，本身就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件，走進人性與獸性的爆發場域，回到西方藝術的原點。蔡國強說:「在龐貝城，我們進行處理的是”爆炸裝置”，讓火藥做它自己吧。」，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們在博物館中看到館藏品與他的創作時，能強烈感覺到他的作品如此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原因。
Cai Guo-Qiang, Creation of In the Volcano: Cai Guo-Qiang and Pompeii, 2019, 15:52, Video documentation, Directed by Shanshan Xia; produces by 33 Studio Cai Guo-Qiang, Creation of In the Volcano: Cai Guo-Qiang and Pompeii, 2019, 15:52, Video documentation, Directed by Shanshan Xia; produces by 33 Studio Cai Guo-Qiang, Explosion Studio, 2019, Realized at the Amphitheatre of Pompeii, February 21, 3:00 pm, Gunpowder, canvas, silk, plaster, marble, dry fresco, glass, terracotta, wooden boat [Ephemeral] 《在火山裡：蔡國強與龐貝》的展覽是蔡國強個人西方藝術史之旅的延續，一位二十一世紀、從東方出發的藝術家，以火藥爆破的獨特手法，進行與西方藝術源流的精髓對話，探索今日藝術的各種可能性。在過往三十年間，蔡國強帶著他的火藥創作走遍全球24個國家、逾40座城市，舉辦近70次個展，作品獲57個海內外美術館與重要機構如紐約古根漢美術館、大都會博物館、巴黎龐畢度、倫敦泰特美術館等收藏。
在過去幾年開始進行「一個人的西方藝術史之旅」，蔡國強重新切磋少年時代鑽研的西方藝術史經典，以此求索繪畫在當代的難題。在龐貝考古遺址和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與古希臘羅馬文明對話，在佛羅倫薩的烏菲齊美術館深入探索文藝復興，在馬德里的普拉多美術館重啟西班牙黃金時代，在莫斯科的普希金美術館面對社會現實主義和先鋒派，在紐約的古根漢美術館向現代主義致敬，還有在法國與塞尚的相遇，和不斷進行中的藝術旅行…以東方文化和精神為鏡，映照這些館藏代表的一段段西方藝術史，以此探詢繪畫雕塑在今日的可能性，追尋經典永恆之作以及大師們的創作精神。
Cai Guo-Qiang, Making of Study for Pompeii: Fierce Lion, 2019, 1:18, video compilation, Edited by Sijia Yang; produced by Cai Studio Cai Guo-Qiang, Creation of In the Volcano: Cai Guo-Qiang and Pompeii, 2019, 15:52, Video documentation, Directed by Shanshan Xia; produces by 33 Studio 對於蔡國強，藝術是幾乎一種的武術。這是一項格鬥運動。藝術家談到他的作品時說：「對我來說，看一幅畫就像觀看兩個功夫大師之間的拳擊比賽，當您用自己的方法重新繪畫時，就像自己與大師進行比賽一樣」。在馬德里的普拉多(The Prado) 與埃爾‧格列柯 (El Greco) 和戈雅 (Goya) 的藝術交流，從定義上說，藝術家不是一個面對自己並面對他之前的藝術家的創造者嗎？在《蔡國強的自傳：思想的路線》中，這位藝術家聲稱他的藝術姿態是「渴望違抗繪畫」。在線上展廳中，蔡國強使用了新的創作媒介，更新了姿態並承擔了風險。重新開始，創造。玻璃，鏡子，大理石，陶瓷，絲綢，石膏...藝術家在那不勒斯的文化和藝術史上以及坎帕尼亞地區發現了點燃火藥畫的新背景。為了製作新的作品集，蔡使用了中國，日本和意大利的粉末，龐貝圓形劇場的表演也與蔡或現場創作的表演不同。如果說在曼恩表演藝術中心（Mann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的收藏中有龐貝文化的一部分標誌著蔡國強的探索，那無疑是這些作品的曖昧假想，這與藝術家反復出現的主題之一是吻合的。龐貝古城是一座藝術，文明和娛樂之城，這個故事中有一些神靈的墮落，使我們想知道任何文化令人沮喪的脆弱性。然而，蔡國強從後文革時代走來，將此脆弱性視為是傳遞歷經風雨後的生存意志與精神。2020年，蔡國強在法國甘邑的夏朗德河直播，發表全新爆破作品《悲劇的誕生》，兩萬發煙火將從飄浮在河上的150個酒桶中發射，以三幕煙火，以一首詩、一副書法、一場戲為形式，致敬面對疫情恐懼，全人類仍懷抱勇氣與希望，表現寂寞隔離、反省、不屈和樂觀向上等多重人生心境。
Cai Guo-Qiang, Gunpowder Test on Marble No.1, 2018, Gunpowder on marble, 50 x 50 cm Cai Guo-Qiang, Cai Gazing at Venus, 2019, Gunpowder on canvas, 200 x 150 cm Cai Guo-Qiang, Gunpowder Test on Glass, 2018, Gunpowder Test on Glass, mounted on mirror Cai Guo-Qiang, Memory of Pompeii: Glass No.1, 2019, Gunpowder on glass, 300 x 150 cm Les Bourgeois de Pompeii, 2019, Gunpowder on plaster, Set of 4 sculptures, installation dimensions variable Cai Guo-Qiang, Pompeiian Liaison No.1, 2019, Gunpowder on canvas, 300 x 150 cm Cai Guo-Qiang, Pompeiian Liaison No.4, 2019, Gunpowder on canvas, 300 x 150 cm,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Cai Guo-Qiang, Pompeiian Liaison No.3, 2019, Gunpowder on canvas, 300 x 150 cm Cai Guo-Qiang, Venus on Silk, 2019, Gunpowder on silk, 340 x 170 cm (detail),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Cai Guo-Qiang, Study for Pompeii No.1, 2018, Gunpowder on canvas, 28 x 35.5 cm
Cai Guo-Qiang, Study for Pompeii No.1, 2018, Gunpowder on canvas, 28 x 35.5 c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