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克勞德・沃特斯：留白之光

尚・克勞德・沃特斯

藝術家

「生命教會我舞蹈，於是我跟隨生命。」
— 尚・克勞德・沃特斯

尚・克勞德・沃特斯，1956年生於比利時，於其藝術生涯中到各大陸探索，尋找世界上某種普遍性，便是他所渴望發現並強調的。巴黎、東京和洛杉磯，是他藝術工作的主要場域，他在這些城市發展、演練一種相當獨特的藝術，成功地融合了繪畫、水彩、芭蕾舞 (曾為歷史悠久的貝雅芭蕾舞團的舞者)、電影製作、表演、和攝影等不同藝術形式。童年時期，曾受伊夫・克萊因 (Yves Klein) 等藝術家多樣化的藝術探索的影響。從表演，繪畫，到混合兩種藝術習作，沃特斯遵循自己的路線，將各種藝術媒材當作人生之書的一個章節來練習。

❝ 運用攝影如一位畫家，
行事思考如一位舞者，
飄浮如雲，
流動如水，
生命教會我舞蹈，
於是我跟隨生命的流動。 ❞
— 尚・克勞德・沃特斯，2022

(左圖) 沃斯特於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的表演藝術，CRINOLINE MAN，2011 ／ (右圖) 藝術家創作工具
Courtesy of the artist.

《留白之光》特意包含了「光」一詞。這種特殊的光，攝影中的光，正是沃特斯的作品所談論的主題。「我用光畫畫，我不複製現實」，沃特斯說。「在日文中，攝影譯為Shashin，意思是複製/真實。在多數情況下，攝影被用來作為『現實的複製』，而不是『用光來繪畫』。然而，我更樂於回想在十九世紀，攝影發展的初期，它特殊的繪畫感。」沃特斯使用的所有技術，都是非常古典的攝影技術，事實上，這些技術大多數正迅速消失中，被新興科技所取代。幾年內，沃特斯將無法創作出更多我們在本次展覽中所見到，他今日所製作的藝術品；他所使用的特殊的獨版明膠銀鹽相紙（Unique gelatin silver print）也已經很難找到。我們不會在任何其他地方看到像他的藝術作品那樣，能精緻呈現出細微差異的灰色——它們從來不是黑與白，純然是一種獨特的灰。

Lee Bauwens Gallery Brussels，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雲與月，三幅中式風景

❝ 如果我們以看一座山為例，
我們當然可以，
從客觀的角度考量它，
從科學的角度分析它，
將其納入語言的範疇。

但是以禪來說，當人成為一座山。

或，我們認為自己等同於花，
等同於讓花生氣盎然的水。
去成為山，花，水，雲。 ❞
—泰仙・弟子丸(1914-1982)，日本曹洞宗禪師

在中國古典藝術史中，山水的探索長期以來透過語言和物質性的思考，而又同時保持隱約的神秘感是一項事實。法國華裔詩人哲學家程抱一（François Cheng）在《留白與填滿》（Vide et Plein）中，以留白的概念質疑中國的繪畫藝術傳統，他解釋：「在藝術領域，即使沒有全面的藝術知識，中國人，無論是藝術家還是單純的業餘愛好者，都直觀地接受留白作為一項基本原則（......）。在繪畫中，留白表現得最充分、明顯。在一些宋元時期的畫作中，我們看到留白（沒有畫滿的空間）佔據了畫布的三分之二。在這樣的畫作面前，即使是一般大眾也會莫名地感受到：留白，並不是一種了無生氣的存在，而隱約體會到一種在可見和不可見的世界之間遊走、往返的呼吸。」

深受這種哲學觀念的啟發，沃特斯想像的風景，試圖透過視覺實驗，質疑宇宙的奧秘，和以留白點亮宇宙天地的力量。沃特斯使用最簡單的攝影技術，創造出令人回味的、探索攝影媒介的圖像（使用明膠和銀色顆粒感光相紙），表達生命的轉瞬即逝。在這，我們看到了雲彩，倒映在湖面上的一輪明月，以及三幅歷史性的中國繪畫傑作。所有反映禪宗方式的主題，決定了尚・克勞德・沃特斯的實踐。在這，攝影是將光封裝在紙面上；攝影成為時間的媒介。沃特斯避免了攝影過程中的現代技術，回歸到藝術手工製作的圖像——包括自然光、120黑白負片底片、傳統相紙、獨版沖洗。

(左圖)《雲-顏回-441-15》，尚・克勞德・沃特斯，2021　／　(右圖) 《月-顏回-459-0》，尚・克勞德・沃特斯，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當繪畫的目的不是要成為一個單純的審美對象時，它往往成為一個縮影，就像宏觀世界一樣，重新創造出一個開放的空間，讓現實生活成為可能。」沃特斯喜歡回想中國詩人畫家王維的這句話。可以說，亞洲是沃特斯想像的世界中心。沃特斯在王維語錄中所詮釋的，是藝術形成了一個新空間、新世界的可能性。然而，沃特斯發現收錄王維畫作的書並不是八世紀的——因為大部分王維的畫作都消失了，只透過複製品為人所知。在亞瑟・丹托（Arthur Danto）《超越布瑞洛盒》有一個相當有趣的章節，講述這一特殊的中國歷史現象，讓一位藝術家從看見並記住，與純粹從他人的描述中，來描繪一幅過去的名畫。

沃特斯對此十分感興趣，這突顯了其重新拍攝作品，個人實踐的深刻含義。沃特斯以謙虛的個性解釋，『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我以攝影，我的媒介來創作，我並不假裝要畫一幅國畫。』事實上，這三幅古代的圖像，經過重拍的過程，變成了其他三幅相當抽象的圖像。「光的痕跡，像雲彩，如我自己的畫」，藝術家說。

《瀑布-王維-441-09》，尚・克勞德・沃特斯，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中國海》(2006)

❝ 使用一支小刷子，
重新創造出『空』的巨大身體。 ❞
—王維，西元八世紀

這是一幅根據日本一張1916年的明信片所創作的一件作品，一幅已經超過一百多年歷史的風景，現在的面貌早就不同了。沃特斯質疑時間的概念。對於一位使用攝影的藝術家來說，時間是創作媒介的一部分。

「關於時間，我有許多話要說，」沃特斯說，「在我們的現代世界中，我們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意涵，例如說『時光飛逝』。不，時間不會飛逝。日本曹洞宗的開山祖師道元禪師，於十三世紀將禪宗哲學從中國帶到日本，在他的著作《正法眼藏》(The Shobogenzo ，英文中的『存在中的時間』being time)中一篇題名為〈宇治〉(Uji) 的文本中，他解釋了這個主張。這篇文章表達了時間和存在是如何緊密聯繫的，沒有時間就沒有存在。」

然而，如果沃特斯的靈感來自哲學背景，那麼觀者不必在他的《中國海》中尋找特殊訊息，而純粹是一種視覺的表達：有一道來自天空的面光，而它在水中的倒影傳達了豐富的意涵。「當我看著它時，我的雙眼留駐並進入這個影像，」這位藝術家說。

《山與雪-71-07》，尚・克勞德・沃特斯，2007
Courtesy of the artist.

《天體演化(葛飾北齋之浪)-365-11》，尚・克勞德・沃特斯，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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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與星球

❝ 要表達內在之光，外表先需消失。 ❞

我們看見一幅肖像，以及一顆以其形式和獨特性與肖像畫相呼應的行星。一顆行星作為一張肖像。沃特斯依照需求製作肖像畫。他的肖像畫罕見的矛盾在於，雖然每一張肖像畫栩栩如生地呈現每位模特兒的特殊性和獨特性；但同時，他們看起來卻極為相似，彷彿在生活中，定義我們所有人之物，也是束縛我們作為人類全體之物。沃特斯獨特的拍攝和重拍過程去除了他的肖像畫中過多的描述細節。最終印刷品只保留了最輕微的痕跡，暗示了一種近乎純粹的抽象。但漸漸地，一個發光的幻影出現了，空靈而強烈的存在。

(左圖)《肖像-453-16》，尚・克勞德・沃特斯，2021　／　(右圖) 《滿月-256-10》，尚・克勞德・沃特斯，2010
Courtesy of the artist.

繪畫與相片繪畫

❝ 透過一種似有若無、如夢似幻的印象，
用『空』來重新裝填人生。 ❞
— 邵雅曼

尚・克勞德・沃特斯聞名於其電影、表演、攝影和繪畫等多重領域創作。
他的創作實踐在於反思每種媒介的內在本質，並以創新的型式表達。在他的追尋過程中，媒介、表達方式、和所表達的內容是相同的。沃特斯從一項簡單的問題開始：一幅畫的基礎是什麼？織物上的顏料在一個木框上開展。沒有再現，沒有抽象，就只有最純粹的媒介。他將他的表達限制在最低限度，使用最簡單的方法，並渴望媒介消失在繪畫對象的背後。他讓表面展現自己，表達空間及其周圍，這也是禪宗畫家在其傑作中所指涉的特殊留白。人們常說：「少即是多」，但對沃特斯來說，少即是少，而這也是留白如此珍貴的原因。

《湖上的月亮-457-01》，尚・克勞德・沃特斯，200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雲二-256-09》，尚・克勞德・沃特斯，200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畫布在照片旁邊以另一種攝影外層的形式出現，從某種意義上說，藝術家仍在這些畫布上用光作畫。可以感覺到空白的概念，對藝術家來說是一個充實飽滿的視覺空間。

(左圖)《#56-2018》，尚・克勞德・沃特斯，2018　／　(右圖) 《#57-2018》，尚・克勞德・沃特斯，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尚・克勞德・沃特斯：留白之光》

期間｜2022.11.23 ~ 2023.11.19
地點｜永添藝術 ‧ 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
藝術家｜尚・克勞德・沃特斯
策展｜邵雅曼、哲羅姆．努泰
出品｜永添藝術
感謝｜御盟集團

artist-Jean Claude Wouters：Light of Void-2, 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 © 永添藝術

Jean Claude Wouters：Light of Void-2, 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 © 永添藝術

"Portrait 453-16",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80×100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Full Moon 254-06", Jean Claude Wouters, 2010, 80×100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Moon on the Lake 367-18", Jean Claude Wouters, 2009, 117×159.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 56 (RIGHT/left), Jean-Claude Wouters, 2018, 74x100cm. Cotton & Pigments,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 57 (RIGHT/right), Jean Claude Wouters, 2018, 74x100cm. Cotton & Pigments,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Clouds 254-02", Jean Claude Wouters, 2009, 80×121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Mountain and Snow 71-07", Jean Claude Wouters, 2007, 117×161.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China Sea 73-12", Jean Claude Wouters, 2007, 113×160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Cosmogony (Hokusai Wave) 365-11", Jean Claude Wouters, 2009, 117×146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Diptyque - 357-16/18", Jean Claude Wouters, 2007, 64x90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Water Fall-Wang Wei -441-09",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80x122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The Moon-Yen Houei - 459-07",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88x113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The Clouds Yen Houei - 441-15",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80.5x112cm. On llford mat baryte paper,with sistan silver lmage stabilizer treatment. Courtesy of artist.

"#51-2018", Jean Claude Wouters, 2018, 74x100cm. Cotton & Pigments,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75 - 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54x73cm. Blue silk & gesso,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76 - 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53x84cm. Blue silk & gesso,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58 - 2018", Jean Claude Wouters, 2018, 74x100cm. Cotton & Pigments,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 64 - 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54x75cm. Cotton, Green Clay & Dust ,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65 - 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54x75cm. Cotton, Green Clay & Dust, blue & red natural dyes ,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73-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74x100cm. Cotton & green clay, Gesso & Blue Dye,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

"#69-2021", Jean Claude Wouters, 2021, 54x75cm. Cotton & green clay, Gesso & Blue Dye, thumb pins on wooden frame. Courtesy of artist.